发布人:xinyjath 发布部门: 发布时间:2013-01-21 10:58:50 点击率:5107 【打印文章】
7月19日,中语杯全国优质课大赛在安徽池州举行,我和六位同事与会,记录点滴。两年前,我到张家港参加过第一届,这是第三届,办得成熟了一些,主办方介绍参会人有一千六百多人。
开幕式在池州碧桂园凤凰酒店举行,张蕾主持,苏立康致开幕词,她在致辞中说语文课“打磨”也是一种束缚。然后是池州市一位夏姓副市长致辞,她介绍了池州的“一山二湖三河四文化”,山即九华,湖,我只记得城里的叫平天湖,三河中我也只记得秋浦河、清溪河,四文化是指佛文化、傩文化、戏曲文化、诗文化。
以上都是套套,重点说一下安徽省教科院张守祥副院长的致辞。
他说,安徽作文题被炒,一方面说明大家对母语的热爱,另一方面因为从专业知识上看,只能炒语文,大家都炒物理、化学题,好像不太现实。这反映了长期以来人们对教育的愤懑、压抑,高考作文题成了一个发泄渠道。
语文日益被边缘化,没人说它不是主科,从小学阶段看,课时分配、资料等,主体地位明显,但到初中尤其是到了高中,地位就与日俱下。主要原因素养不是短期内能提高的,即使素养高,受评卷影响(尤其是作文),也不是一定得高分。
学生阅读很少,为了考试做很多题,难以形成完整的营养、批评的思维。讲题,把文本解读得支离破碎,让教学索然寡味,在功利主义驱使下,考试本是手段,现在却成为主要甚至唯一的目的,素养和人文缺失,导致中华文明衰弱,导致人的能力减弱——阅读、写作、表达能力影响着人在职场的发展。
最后他建议大力呼吁,并下大力气,做一些拨乱反正的工作,以改变语文尴尬的现状。
以下也是套套,略提几句。
谭某介绍第六版《现代汉语词典》的修定工作,因为这一次,商务印书馆独家赞助了这次活动。
然后周宏波介绍了《现代汉语词典》的发行工作。还提了一个细节,说他们给101岁的杨绛送去新版词典,杨先生开玩笑说:“我就是那‘宅女’。”
然后,陈鹏发言,我总觉得他说话有些官样作风,说了三句话:一句是这个比赛“三届而立”;第二句是自己是当涂人,回到安徽老家;第三句是九华人是著名佛山,老师离佛最近,当普渡众生。
我强烈建议中语杯的开幕式一定要压缩,二三十人坐在台一,一一介绍,七八个人逐一说话,说话人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的话和这个会有什么关系。大家听这些客套听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有专家做报告了,大家都已非常疲倦了。
主持人不介绍,我还不知道王富仁先生已经七十岁高龄了。他是北师大教授、博导,中国第一位文学博士,鲁迅研究的专家。
他上来就先声明自己做的不是报告,只是聊天。说话和表情里的那份朴实让人感到非常亲切。但讲话到激情处,他又锋芒不掩,很有个性。
他说和大家聊四个方面的问题:谁教、教谁、教什么、怎么教。
谁教,老师教,这本是明摆着的事,但请问,在思想中是老师在教吗?是教育局教?宣传部教?专家教?校长教?有人说“教学的主体是学生”,怎么会是学生,学习的主体当然是学生,学生是被教的,教的主体是教师,如果学生是主体,他就不用来上学。教师来教,主体就是教师。教材是上边主管部门的事,组织管理是校长们的事,但教学的主体只能是教师。这意味着我教师的活动、思想是最能体现教育的价值的,宣传部门是管政治的,我在课堂上不教政治,在实际教学中,政治、官僚不是主体。编教材,就有领导来说你得收这一篇,人教社就得把这一篇收进去。说到此,王先生说到此很激动:是你编还是我编?教师面对学生教什么,怎么教,什么态度,声音是高还是低,必须根据实际情况来教,不是按当官的想法来教。虽然我知识可能还不熟悉,但可以备课学习。有些部门提出很多要求,但我自己知道怎么教。主体性没有建立,教师往往忽视自己这一主体性。文化最严重的问题是教师主体性的丧失。当官的也有各种类别,不是每个人都达到毛泽东的地位,社会承不承认,但教师自己要承认。谁代表文化,谁就代表崇高。孔子时代,孔子就是主体,上边没领导,他就是校长,就是教育部长。人是父母生下来的,使其成为人的是社会 文化,使之与社会 联系的是老师。文明和文化就是高贵。在古代为什么教师高贵?因为教师不仅仅是职业,而且是最高贵的职业。政治就要勾心斗角,就要争夺,但权力欲望不能成为高贵的标志。汉代最高贵的是司马迁,而不是汉武帝;唐代最高贵的是李白、杜甫,而不是唐太宗。政治家摆脱不了斗心眼儿,斗心眼儿也是一种才能,依靠的不是情感。经济呢,是以金钱为核心,在这一核心上进行商战。而流氓靠的是拳头。当今社会,权、钱、性在进行交换。当然这些别人需要,我们教师也需要,但不以这为中心。我多年在这个岗位上,在思考中做我所能做的,我就是最高贵的。没人教育孩子学坏,在这种教育中我们自己也是受教育者。为什么这种主体地位现在丧失了呢?因为建立了金钱主体性、权力主体性、性主体性。五十年代,王先生的父亲当县委办公室主任,算是县里的三把手,一个月工资34块,而他的高中语文老师,一个月96块。现在学生常看不起老师,他们心里没有真正尊重知识(他们尊重的是通过知识获得的东西),不批评光表扬怎么叫教育,光表扬光表扬就会把他们表扬得看不见老师。
第二是教谁。是学生,是正在成长和发展的人,需要成长和发展的人,是受教育的人。十几岁的孩子,连个公民都不是,教他什么政治,什么拥护党。教什么?教他人性,教他做一个人。教政治会教成文化大革命,培养无产阶级接班人,就是要把老的搞掉好接班。现在的教育常把学生培养得不是人。如今的教育,都是教孩子怎么死,教老人怎么活。比如以前教材都是选刘胡兰、黄继光、赵一曼、董存瑞、小英雄雨来等,教孩子、女人去学这些人,却不教达官贵人去学。鲁迅有一篇文章叫《登错的文章》,说抗日以后,把文天祥的故事登在孩子的书上,应该登在当官的、搞军事的人看的书上。教师要教的是良知,但不要教孩子做英雄,培养出这么多科技人才,他们就会制造地沟油、三聚氢胺等东西。
第三上教什么。教经典、教永恒。不教一时很哄动的东西。有些东西热不过三年,语文光想着为现实服务,这是很大的失败。文化大革命中的一些口号,杨朔的散文等,现在都不教了。社会变化快,要随着孩子变化,但变化的东西是不用教的,吃汉堡、打游戏都不用老师教。《套中人》、《项链》、《丑小鸭》再过三百年都让人读不厌。“有人说,学生不喜欢鲁迅了,为什么还要教,我看了《鲁迅全集》忘不了,身边仍有阿Q ,闺土们仍在那样生活着,知识分子还是同孔乙己一样,杨二嫂还是靠姿色揽生意,揽不来就诱骗比她小的。”
第四怎么教。我觉着怎么教好我就怎么教。我觉着好的法就是好法,我觉着不好的就是不好的法,狗屁方法。不能按校长、洋鬼子的说法教。教学呀,设计不重要,越设计越糟糕。许多年前老师讲《闺怨》,就是念过来念过去,念了一个多小时,但让人多少年都忘不了。所有别人的方法都不是方法,所有自己的方法都是方法,我说怎么好就怎么好,学生听不下去我自然就变招。中学老师了不得,一篇能讲几节课,一句话能讲好多话,别的人做的到,心里有语文,即能主载。
王先生说完,又很朴实地笑笑,用略显沙哑的嗓音说:“我只是发点怪论,大家不要信。”真的很可爱。不过,我很快就想到了一句话,所有的深刻的话都“怪论”,所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都是废话。单说前一句,王先生看似偏激的话,实则是看到了问题的本质,是思想深刻的一种体现。比如,如果有人说,王先生讲的不对,教学还是需要方法的,依我看,这是断章取义,片面理解王先生的话。(刘从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