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人:管理员 发布部门:江淮晨报 李云胜 发布时间:2016-04-18 11:04:40 点击率:9411 【打印文章】
这里说的合肥八中是指老八中,即位于桐城路和红星路口的那所学校。老合肥都还记得那是原万慈小学旧址,再之前是合肥红卍字会所在地……
从当年道院说起
都说八中的前身是万慈小学,可合肥46中也说自己的前身是万慈小学,这其中的弯弯绕可能连两校的老师未必都清楚。这不,在八中采访,问过许多老师,他们由于到这所学校工作时间较迟,对过去的历史也不甚明白,连八中校史里也是一笔带过、点到为止。我也是在查阅了大量的文史资料,走访一些知情的老合肥后才算搞清了来龙去脉。
这还要从发源于华北的道院说起,上世纪30年代中期,道院在合肥设立了分支,几经觅址、搬迁,第三次是将道院设在南门龚大房,即今天的八中那里。
到第一次国共合作时,庐州城上空响起了“取缔封建迷信”的口号,道院慑于革命威势,改称为合肥红卍字会,作为慈善团体,取得了合法身份。当时的安徽省长、后又当上南京行政院赈灾委员会主席的许世英,还专门拨款资助合肥红卍字会。事实上,合肥红卍字会也做过许多施粥施药的善事,特别是1930年合肥大旱和1931年合肥大水,受灾灾民从合肥红卍字会那里得到了一些救助。日军侵占合肥期间,合肥红卍字会通过关系疏通,在八中那里设立难民营,收容了部分难民,并供给食宿医药。
抗战胜利以后,国民党安徽省军政机关进驻合肥,为保持房屋产权,合肥红卍字会在此处创办了私立万慈小学。
解放后,万慈小学改名为南油坊巷小学,1957年迁至金寨路174号,更名金寨路小学,即以后的46中。而在万慈小学原址上,创办时原系半日制的高小毕业生补习班迁入进来,原名合肥市第六初级中学,1956年10月改名为合肥市第八中学。“文革”期间,在当时的思潮影响下,学校一度更名为遵义中学。
老合肥朱元恺还记得当年合肥红卍字会的大门是向南开的,门前有一个池塘,靠近水塘边有一棵很大的老榆树,据说是按照“风水”设计的。
岁月终留有痕迹
在八中校史馆里,副校长孔祥斌骄傲地把我带到一面贴满照片的墙上,让我看从他们学校走出去的学生,那些都已经是闻名全国的人物了,包括著名影星李亚鹏。
其实,值得骄傲的何止是那些学生们,从八中走出去的学生更以八中为骄傲,多少年过去了,他们仍然记得在母校的点点滴滴。左建先生既是八中的学生,也是八中的子弟,他的父亲1958年至1965年就在八中任教。他说“回顾往昔,情愫激起远逝流水的浪花,思忆拨动久寂琴瑟的鸣响。”
八中刚兴办时仅有初中,因为位于老城区,同学多来自城市贫民家庭;由于当时合肥经济尚无规模,工作岗位有限,许多同学父母没有固定职业和稳定收入;即便有也因孩子多而生活困难。当时每学期开学需交费用加在一起不超过十元,却也难倒不少父母。他的小学同学中就有几位本来已经考进了八中,最后却因家庭贫困辍学。那时,初一各班都出现空额,到初二退学的更多;进校时编六个班,到初三时缩编成五个班。学校也有助学金,每月两、四、六元,最高八元七角不等,只是名额少。
今天看来八元七角不算什么,可在那年月足以维持一个人一个月吃饭。
给他留下最深印象的是周亮荪老师,那是昔日庐州中学堂首批学生入学考试的第一名,与杨振宁父亲杨武之先生同过学,是近代教育的践行者。当年周亮荪老师教初二语文,虽年过六十,但步伐稳健,声音响亮。端着教本,迈着方步,从讲台一端踱到另一端,模仿伏契克,诵读名篇《二六七号牢房》“从窗户到门口七步,从门口到窗户也是七步……”,真叫坐在下面的学生们不知讲台上是文章的授者,还是文章的作者。
难忘那初中年代
朱本章先生于1959年秋至1962年夏在合肥八中度过了初中时代,他说当时八中还没有高中。他在八中的三年适逢共和国大饥荒的三年,所以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那年夏天,朱本章先生从合肥和平桥小学毕业,步行到八中参加升学考试。印象中最初的教学楼是一个不大的两层或是三层西式建筑。围绕教学楼东、西、北三面是一些老式平房,很有一些年头了。房屋间空地上生长高大的乔木,印象中是一些柏树,好像还有一棵银杏。前几排房屋主要是一些实验室,后排是教研室和教师宿舍,有一个教化学的王老师就住在东北角最里面的平房。
记得当时的校长姓王,是海军军官转业,不是少校就是大尉,总之在他幼小心中,那是一个很大的官。特别是初一第一学期,那年头没有环境保护和“爱鸟月”,麻雀被定为“四害”后,每逢课间休息,看见王校长拿着一支气枪巡视院子,打麻雀,更是敬畏有加。
朱本章先生回忆说当时他和一个是孤儿的女同学是班上靠人民助学金为生的人,第一任班主任是校长秘书汪传开,那是一个积极要求进步正在争取入党的年轻人。汪老师给他们俩算了一笔账,说明人民供养他们是如何不容易,只有努力学习,才对得起人民。一席话说得两个13岁的孩子热泪盈眶,心潮起伏,朱本章先生暗下决心一定要刻苦学习。
到了1959年秋天,物资匮乏已经开始。电力不足,加上线路老化,八中教室经常停电。汪老师号召大家每人带一盏煤油灯,坚持上晚自习。那时,大家的思想都很单纯,认为学习是为了人民为了祖国,而不是为了个人。
手记
先前在益民街采访时,一口甜水井的故事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八中的俞老师对我说,那口甜水井会不会是原来八中教学楼西侧窗下的那口井。我问了下大体位置,倒是相距不远,但究竟是不是同一口井也不敢确定。便要俞老师给我讲一讲八中的水井。
当年八中有两口井,除了教学楼西侧窗下的那口井以外,球场边还有一口水井。据老教师们说,两口井都有年头了,四周用青石铺成井台,一丈见方。井口直径约二尺,用整块圆墩石凿成,高有尺半;井口内壁上布有被提水绳索勒磨成的勒痕,和明教寺屋上井的井壁一样。
八中的老师和同学都到井口摸过勒痕,胆大一些的同学把脸贴到井口,井水很浅,似乎伸手可及。看着滑润如玉的井壁,想到多少年、多少人提水才能磨成这样,顿时醒悟到这就是历史,这就是生养在这片土地上的祖先们创造的文明史,敬畏之意油然而生。
那时,井台上常备只水桶,下课时学生口渴,拎上一桶趴在桶边张口就喝;上体育课满头大汗,也拎上一桶,拧个毛巾擦臂洗脸。平时放学后,井台上洗菜淘米的人接踵而来,节假日洗衣被的棒槌声连绵不绝。家住学校里的老师,夏日买个西瓜,用桶吊浸在井里,傍晚拿回家切开,平添许多清凉甜蜜,赢得一夜舒适惬意。
听着水井的故事,我在想,那口井是不是甜水井已经并不重要了,回忆的甜蜜不就如刚饮了甜水井里的水一样吗!